照片來源: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官方網站
一齣氣勢磅礡的臺德共製歌劇《杜蘭朵》,在2015年於德國首演後,終於回歸臺灣主場,在2019年的4月連演,四場近八千張的票券更是宛如演唱會門票般地秒殺售罄。
這次三生有幸,在老闆的引薦下,有機會參演這麼有意義的演出,與老闆秘書一同擔任主角杜蘭朵的提裙宮女。一齣由臺灣藝術家作為製作群的大型歌劇作品,集結國內、外的台前幕後人員在衛武營的歌劇院中,在今年1月來自德國萊茵歌劇院的舞台佈景、道具和服裝抵達衛武營後,真真切切地在臺灣、在高雄、在衛武營正式展開為期三個月的「劇場季」。
身為跑龍套演員的提群宮女們,第一次排練是在3月10日的午後,也是第一次與我們的A卡主子、導演組正式碰面。兩個誤闖歌劇製作的路人甲乙,懷抱著忐忑不安的心走進排練場,聽從導演的指示與A卡主子走位。深怕一個走錯,影響整個排練進度。戰戰兢兢、步步謹慎。
由於我們對於《杜蘭朵》的曲子完全陌生,除了茉莉花及公主徹夜未眠這種直接聯想的曲目有感外,其他可說是「鴨子聽雷」。而我們戲份最多的就是在杜蘭朵第二幕出題的場景,第一次排練也是第一次聽到主子唱詞的我們,完全只能導演一個cue點一個動作。好在晚間的排練時段我們的動作指導老師現身,幫我們筆記了動作cue點。
只進過一次排練場的我們,下一次的call 班轉身就已經是直接進歌劇院的舞台排練走位。而與上次排練相距10天的我們,稍稍抓到cue點,但由於對於音樂仍然處於不熟悉的狀態,在動作指導的建議之下,我們在音樂串流平台找了杜蘭朵歌劇CD,自此我們的耳邊總是有主子的歌聲相伴。而走在佈景舞台上,真真實實地感受到:我真的要演出了!我真的站在歌劇院的舞台上,這次不是節目承辦人,而是以演出者的身分站在此處!
3月23日第一次整排,這是歌手群、合唱團及演員群們第一次集結在歌劇院的舞台上排練。等戲的空檔,我在右側台,看著幕後我的技術部同事們、委外的舞監執行組還有節目部承辦人來回穿梭、協調各種族繁不及備載的劇場大小事,努力想要汲取劇場執行的精華能量,但眼睛看的和腦袋想的卻不同步,我的腦袋仍然掛心著我們出場的cue點。
連著兩個週末假日的排練,有著歌手們和合唱團的真人歌聲,音樂cue點對我們已經不是罩門,對於動作指令也有做到基本要求。剩下的就是如何讓畫面更美了。
3月29日,這是全部的演出者第一次著裝上台整排,服裝上身,對於我們又是一項新的挑戰。除了要專注提裙宮女的使命(主子的超長披風),也要顧及自己的性命(宮女的墊肩與裙擺)。
3月30日,第二次全員整排,這天除了著演出服裝,外加戴(綁)髮,一步一步讓演員和服化組的工作人員熟悉演出日的行程。
3月31日,是除了主角群們以外的演員定裝拍攝日。由合唱團團員扮演的北京城百姓們,身著蒙、藏、穆斯林、漢族的服裝,各有特色。身為提裙宮女的我,也在今天正式第一天完裝(妝)現身。下午完成定裝拍照行程,晚上再度進劇場與B卡老闆進行第一次排練走位
4月1日,正式進入劇場演出週,樂池的長榮交響樂團和舞台樂隊的高雄市管樂團也正式入駐衛武營歌劇院。在經過上週三天鋼琴伴奏排練後,今天開始正式有立體環繞感的現場樂隊演奏,讓排練更接近真實演出。但真正的考驗也從今天開始,樂團們第一次與歌手們、合唱團們合排,樂池樂團與舞台樂隊也是第一次合排,不僅考驗著台上的每一個演出者,也考驗在後台的視聽組人員們,確保架設的各個螢幕能讓每個需要指揮cue的演出者可以清楚地看到指揮的一舉一動。因為,只要一個拍點不對,整段歌曲的呼吸節奏就會亂了,考驗每一個演出者的全神貫注。
不要看我們兩位提裙宮女好像只要穿得美美,拎著主子的長披風就好,其實大家所看到的城牆佈景背後,是狹窄的樓梯,第一幕主子出場時,我們除了要從容又美美地把長披風放出去,還要墊肩抵著墊肩的站在階梯上。上階梯時要小心不要踩到自己的裙子,也要顧及手上的長披風不能拉扯到主子,還要與主子身上的拖地裙擺保持安全距離,在這些基本任務顧及之後,我們得要展現東方侍女的優雅。在主子劃下斬立決後,再從容地撩起長披風,隨著主子的步伐穿過城門、離開舞台。而第二幕我們主要都在斜坡舞台區,除了要注意不能拉扯到主子的長披風影響演唱,也要小心不讓自己摔下斜坡,這看似容易的任務,但其實裙擺下的腳步卻是需要步步謹慎。而如何讓長披風堅挺夠與主子的霸氣相輔,也是我們每天上場前練習的主題。看似不難的動作,但執行起來卻也是有他的技巧和眉角存在的。
4月2日,這天是B卡著裝(妝)總彩排,嚴格說這是我們公開演出的最後一次排練。也是臨時來救火的B 卡卡拉富佐藍在上午抵台後晚上馬上現身歌劇院舞台與我們一同排練。
在懞懞懂懂地度過幾次的整排後,終於迎來第一次與觀眾見面的公開彩排場、千呼萬喚始出來的特別加演場以及A卡首演場、B卡首演場和A卡壓軸場。一段看似漫長卻又一眨眼就結束的歌劇宮中生活,也在4月7日演後的大合照後劃下休止符(?)
在如此高壓的劇場月期間,有我的好夥伴宮女乙相伴,互相cover彼此手上的披風,互相確認彼此的服裝。還有超給力又可愛的舞監大人陪伴我們在側台閒時當開心果。還有還有兩位可愛又悲情的節目承辦人,每次飄過他們面前都可以聽到「娘娘好」的問候,還有許多衛武營的夥伴們,在這段期間總是會給我們投以一種好似鼓勵又好似同情的表情,我都感受到每個人的關心。很開心順利活過四月的第一週。
也謝謝成就這一切的台前幕後所有人員。
後記:
2015年我參與了世紀當代舞團在兩廳院TIFA節目「婚禮」的群眾演員,時隔四年,這次站上的是衛武營歌劇院舞台。兩次雖然都在國家級的舞台上,但心境和感受卻天差地別。2015年的演出,是我在正式進入國表藝服務前參與的活動,那時的我正待業中,對於排練、演出,完全沒有額外業務的時間壓力,是一個單純想要接近演出製作的路人甲。而這次在衛武營參與這齣大型歌劇製作的演出,除了參與排練、彩排與排練,仍然不能荒廢我在節目部的本業。雖然只是個宮女甲,但在場上的時間和需要用功的地方都比原先想像的來得多,也著實考驗著自己如何平衡自己工作與演出的時間分配。
不過即使是作為演員在側台等戲時,也是會有些職業病地開啟藝術行政的眼睛去觀察著工作人員們的工作方式。打開全身感官去感受,舞監組的工作人員如何調度人力和掌握場上的一切人事物,坐在側台看著一切的我,絕對比身為節目承辦人還能更近距離地去看見一個演出製作的背後,是由多少人的分工、多少人的來回奔忙造就這一切。而我能好好地坐在側台,在對的時間點走到對的定點,也都是這些觀眾看不到的黑衣人們的功勞。
這是一個很難能可貴的機會和經驗,雖然過程不輕鬆,但能如此靠近又接近一個節目製作,正是我當初選擇轉行進入表演藝術界的最大動力。
每當演出來到尾聲,我站在城門口邊,耳邊響起大合唱的歌聲,望著我們的A紗(灰紗)降下,白衣女子往前奔跑的腳步投影,隨著樂團最後一個音符休止後停駐,總是心情最澎湃最感動的時刻,而當指揮一手收掉全場樂聲,燈暗,大幕降,那是一個令人感到驕傲的時刻。